闻人临熙_我曾见过光与影 |
我不曾有疑,这份向死而活的心情。
我不曾明白,应何称之为人。 于是【遗忘等同死去】变得合理。 我不停的遗忘,直到忘记自己是谁。 从宇宙论 伦理 进化论 神话 传说 怪谈 臆想 现实 梦境…… 自我抹杀。 无论在哪里都不存在的…… 【我】 直到永远 |
★昏昏欲睡时临时起意的东西
★漏洞百出和逻辑不通
★纯粹写着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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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会在七点的时候死去。”
这是石切丸第一次见到笑面青江时,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。
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,青绿色长发披散着,大部分右脸被遮挡,单薄的衬衣还滴答着别的学生对他恶作剧的脏水,看起来像个刚从水底爬回来的亡灵。
好心救了他却对自己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,实在是太过分了。
这个人非常的有名,在这条街上,传言说「笑面青江有不可思议的力量,能够诅咒他人死去」,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被霸凌吧,但本人身手矫健一直以来很难有人抓到他,今天是被设计了。
这么一想有些可怜,人类的排异性和对未知的恐惧,让他变成所有人的眼中钉,无法相互理解,也没有时间去了解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,只要刺激一时让大脑兴奋一下就足够了。
石切丸这么想着,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一些,不顾他的惊讶把他带回了家。
至少去洗个澡。
“喂喂,就这么急切的想要我么?”
“不要说那种令人误会的话,跟我回去擦洗一下。”
笑面青江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的背影,在他看不见的这个时候,垂下双眸。
这家伙难道不考虑一下影响么?被别人看到把自己带回家的他,处境会很不妙吧。
“哦呀,是石切丸的朋友么。”坐在沙发上和今剑玩跳棋的三日月抬起头,把鼻子上的老花镜往下扒拉一点,眯眼打量这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。
“啊对,是我的朋友,所以三日月你别动歪脑筋了。”回复从浴室传来,站在门口毯子上的青江突然有了一丝尴尬。
岩融从冰箱拎出两瓶汽水,爽朗的笑了笑然后徒手起开盖子:“来来来别客气!喝点东西吧!”
“啊我也要!”今剑丢下跳棋和三日月冲岩融飞奔过去。
明明只认识了几个小时不到的人,原来「普通」说的就是这种东西么?
拿着汽水的青江有些神游,脑子里逐渐回想不起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什么样的,那个地方太黑了,一直是看不清的,在唯一的兄长被夺走后更加不愿看清。
胡思乱想被盖在头上的毛巾打断,青江有些迷茫,抬头是石切丸没什么波澜的脸,石切丸倒是没觉得什么,他太迟钝了,只注意到擦拭的东西不太对劲。
“这……好像不是水啊?”把毛巾凑近才能闻到,被稀释的油的味道,那群人根本不是欺负他,而是真真正正的,想要他的命。
视人命如草芥一般的作为!
“没关系哦,反正我也能逃脱的。”不同于石切丸的迟钝,笑面青江可是比他敏锐太多,察觉的到他逐渐升腾的愤怒,也猜得到愤怒的理由,从他出手相救就知道了,这家伙根本就是彻头彻尾滥好人。
青江看了一眼挂钟,下午五点二十三。
嘛,就当还他一个人情。
“哦——你就是这条街上传的那个笑面青江啊。”小狐丸把最后上的汤端过来,发出惊讶的感叹:“某种意义上十分了不起呢。”
“臭名远扬的了不起。”青江自嘲笑笑,为了不妨碍吃饭,他用卡子别起来右发,露出完全不同的右眼。
“哇啊!青江眼睛好漂亮啊!”今剑发现了新大陆,欲撑着桌子站起来,被怕弄翻桌子的岩融拦住了。
“哎呀,这双眼睛真是怀念,让我想起我一位故人,好像是叫什么……数珠丸恒次吧?在我大学时候和我一同在学生会共事呢。”三日月开始回忆往事。
“但是后来听说……”
“出意外死去了……”
“真是遗憾至极……”
筷子掉落在地上碰撞出碎裂音,在没来得及看清青江表情时他便弯腰捡筷子,被桌子遮挡住脸,再起身时,又是如往常的笑容,声线十分平静:“恒次,是我的兄长。”
唯一的。
青江一族,拥有罕见的「视野」,能够看到他人死期,这并不是什么被祝福的能力,不如说是诅咒,代代相承的诅咒。
那位兄长,常去寺庙潜心修佛,试图与这能力共存,寻找与它共生,乃至于造福他人的方法。
某一天,他的眼中倒映出某个人的身影,青江看不真切,只知道那人有一头雪色长发,他开始变得痛苦,那个人死期将至。
最后,他献出双目去拯救那个人,却是晚了一步,便只能以身抵祸,代替了那个人死去。
尚幼的青江参加过他的葬礼,全是黑色与白色,兄长遗体的双目下,还有如论如何都洗不掉的红痕,那是献出双目时流出的血的痕迹。
也见到了那个人,雪白的长发摇曳,身躯消瘦摇摇欲坠,无喜无悲的脸苍白的可怕,还有乌青的黑眼圈。
然后,那个人在众目睽睽下,将一头长发割断,放在遗体身边,青江想,他一定是想让头发代替他,随着恒次去那个世界吧。
「我还有弟弟们要照顾。」
「要怨恨的话,就尽情怨恨着我吧。」
「一定要来找我。」
青江听到,那个人趴在棺边,如此耳语。
从那以后,青江拥有了「视野」,这个世界变成了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,黑色的死去,白色的长活。
这一定就是,当初恒次眼中的世界吧。
“喂,没事吧。”石切丸有些担心的晃了晃发呆的青江,后者突然被拉回神智:“啊!嗯……没事,多谢款待,我该回去了。”
收拾了碗筷洗干净,青江准备回到住的地方,却在此之前提点着石切丸:“七点的时候不要出去,待在家里,我是为你好。”
话已至此,他再跑出去可就跟自己无关了,那些东西一定正在虎视眈眈的想要他们的战利品。
没错,那些东西。
除去寿终正寝的老人,意外事故的死亡,突发疾病的死亡都是「那些东西」的杰作,他们乐此不疲的狩猎生命。
而青江一家血脉中有能驱散他们的东西存在着,仅靠自己残留在这个房子里的气息,只要石切丸不出门,还是保得住他的。
对于笑面青江,石切丸始终持「这是个奇怪又可怜的人」这种想法,在得知数珠丸恒次的那段往事后,觉得他更加可怜了。
但他知道这种习惯逞强的人是不会接受他的照顾的,于是他决定暗中护送他回家。
并把他的警告抛之脑后。
也许是难得的想起兄长,一向敏锐的青江没有察觉身后跟随着的人。
自兄长死后,他偶尔也会看到那个人,割断的长发已经长到披肩程度,身边还围绕着两个孩子,应该就是他的弟弟吧。
最后一次见到,是那个人搬家,比葬礼的那天更加摇摇欲坠,和搬家公司签着单子,不停的咳嗽着。
也是后来,青江才知道,他诅咒了自己,但和恒次给他的守护冲突,于是在夹缝中吊着那条微弱的生命,看起来濒临崩溃。
青江抬手看了看手表,差五分钟七点正,今天就这么平安度过吧,以后又会回到自己的轨迹上。
是这么想的。
也本应该如此的。
一阵风吹过,吹开了他右脸的长发,鲜红显露的一刹那,双目瞳孔紧缩。
他看到了,那些东西和他迎面而来,却绕过他径直奔向他的身后,目光随着他们,转头一刹那,发绳被割断,青绿发丝翻飞在乱气中,在长发的缝隙,隐隐约约看到了一脸愕然的石切丸……
“后来他不知道怎么了,就像本能爆发的动物直直向我扑过来,然后那根断裂的电线杆就压在了他的身上。”
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浓烈,每一口的呼吸都是人们悲伤催化的毒物,石切丸懊恼不已的坐在病床边向粉色长发的医生诉说:“如果,如果我听了他的话,不要出门就没事了……是我的错啊……!”
医生合上文件夹,拨开青江的眼睑检查,他身上的血迹无论如何也擦洗不掉,氧气罩只能见到微弱的白气,心跳频率越来越慢。
护士把石切丸拉了出去,那医生取下口罩,露出悲切的表情:“你选择了和你哥哥一样的道路,是不是你们一族,注定背负这种事情。”
隔离帘被拉开,另外一张床上躺着的人,拥有一头雪白长发,身形消瘦,濒临死亡。
他费力睁开眼睛扭头看了一眼另床的青江,释然的笑了:“终于可以,还给你了……”
“江雪哥………………晚安。”
宗三将薄被上拉,盖住了他哥哥终于显得安宁的脸。
一个奇迹,在常识中应当无力回天的笑面青江在第二天便恢复,生命迹象稳定,石切丸听说后喜极而泣冲进病房拥抱了他,后者被他大力一抱又昏了过去,病房乱作一团。
一个月后,青江平安出院,和石切丸也确立关系,出院第二天,青江拉着石切丸去往墓地,拜会他的两位兄长,并和盘托出青江一族的秘密。
“是江雪先生换回了青江的生命,请您在那边,一定和数珠丸先生好好在一起。”石切丸蹲下,对着合在一起的两个墓碑恭敬默哀。
“石切丸。”
“什么?”
温柔的风撩起青绿发丝,不复初见时那戒备又恶劣的笑容,那是纯粹又干净,本就属于「笑面青江」的笑容。
“就算是七点,也不会有谁死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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